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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uel Ryo@Flickr)

依波利特在眾人眼中一直是個人生勝利組,他也許不是特別厲害、最頂尖最有才華或是家世最顯赫的天之驕子,但他的運氣始終比別人好,這點連他自己都不否認。

 

他在大學的成績沒有特別好,甚至沒唸完就輟學了,靠著父親的關係進了一間化學研究室工作,而之所以可以順利地從短期約聘轉升為CDI正職也不是因為他的工作表現特別優秀,而是有賴於公司的人資部門自己捅出了個大紕漏。

 

法國法律規定如果一間公司不間斷地連續和一名雇員簽CDD約聘合約,那在簽第三次合約時就必須轉正成為CDI,因為約聘和正職的待遇、保障和福利都不盡相同,如果公司有長期需要這名人才的事實就該給付相當的成本,以避免公司用萬年約聘來壓榨勞工。

 

然而公司的人資部門卻沒有注意到依波利特的合約情況而續了他第三次約聘合約,最後在工會施壓且為了避免觸法被舉發罰鍰的考量之下,公司只好把依波利特轉正,讓他這幸運蛋平白撿到所有約聘人員都搶破頭的CDI正職工作。

 

父親在祖母過世後便分配老人家留下來的家產,而依波利特就這樣分到一間位在沙龍普羅旺斯舊城區的公寓,雖然不是很大很新穎,但地段很好,他賣了個非常好的價錢,並用這錢在公司不遠的城郊買了一間更大更舒適的公寓,甚至還有餘裕裝潢一番並買些上好的新傢俱。

 

年紀輕輕,比別人少奮鬥了二十年就已經有車、有房、有份待遇福利都不錯的穩定好工作,一周有還兩到三天可以固定上健身房鍛鍊,而身體都還硬朗的父母也不需要他的照顧和供養,以法國現在的社會經濟情況,大家都羨慕他的人生,覺得他應該過得很愜意。

 

儘管如此,他心裡深處還是把自己歸類成魯蛇,常常覺得自己擁有的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他的家裡只有自己的聲音、他的床只有自己的味道、他這一天過得好不好也只有自己知道。

 

整個法國這麼多女人,為什麼他找不到一個願意跟他安穩下來的人?不過就是想找個人愛而已,為什麼這麼困難?



 

依波利特不是沒有約會過,也不是沒交過女朋友,但感情的壽命都維持不長久。

 

他第一個認真追求的女孩是大學同學艾蜜莉,那時候的他還是不現在這樣子,在大學成績並不出眾、時常熬夜看影集、和朋友通宵打電動、翹課的日子比出席的多,外表不如今日講究,身材也不像現在鍛練地精實。

 

他並非毫無自知之明,以他當時的情況要公開追求艾蜜莉自己都深覺不好意思,於是他暗自把好感放在心裡,成了一齣青澀又有些酸甜的單相思,直到依波利特離開學校簽下第一紙工作合約後,他才開始主動約艾蜜莉。

 

艾蜜莉是典型的派對動物,無酒不歡、不醉不high,馬賽市區的夜店沒有一家她不認識,他們的約會沒有一次是不去夜店的,依波利特不是那麼會跳舞,也不太甚喜歡那震耳欲聾的音樂撕扯他的耳膜,但是為了讓艾蜜莉開心,他還是時常陪她去。

 

有的時候就兩人去,有的時候艾蜜莉會揪她的閨蜜姊妹淘,一群濃妝豔抹的女孩子在舞池裡扭腰擺臀,在物色和被物色之間游離,在酒精的催化之下,一切都顯得既狂野又激情,令人興奮不已。

 

艾蜜莉曾說她希望和有共同語言的人交往,於是依波利特便學著適應這新的生活型態,天亮時分把艾蜜莉送回去,自己回家沖個澡換套衣服喝杯咖啡便直接去上班,那一個月他真的很累,上班時常出錯,大部分同事當他是菜鳥需要點時間上手而沒跟他計較,但有時候還是會招來主管一頓罵。

 

除了疲累之外,他還沒存到什麼錢,夜店的入場費、酒水、來回油錢對職場新人來說都是一筆筆可觀的支出,加上他幾乎每次都幫著艾蜜莉付錢,有時甚至連一群閨蜜的酒水帳單都落到他頭上。他原本預期這樣的舉動可以打動美人心,甚至攏絡閨蜜讓她們對自己有好感,只是他都還沒時間好好認識這些閨蜜,艾蜜莉卻和一間夜店的DJ好上了。

 

她也沒騙依波利特,很老實也很直接地把他踢出約會名單。找個能付夜店錢的對象的確不錯,但能有個DJ當男朋友,不僅有更多機會參加更多活動,更代表著她也不再只是個付錢消費的客人,她可以更進一步踏進派對動物的核心群。

 

依波利特的投資徹底地打了水瓢。



 

之後,依波利特喜歡上同為研究室分析員的女同事克莉絲汀,克莉絲汀染著一頭紫紅色鬈髮,十足龐克女孩,喜歡鉚釘和皮革黑,身上到處都有穿環,鼻環、眉環、耳骨環、肚臍環,以及後來依波利特才發現衣服下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也有環。

 

克莉絲汀也是約聘員工,比他早一期進來,思路清晰、手腳利索,做事情一絲不苟幾乎不會出差錯,很受同事和上司青睞,依波利特剛進來的時候,除了基本職訓之外,一開始上手實作都是克莉絲汀帶他的,從和她的相處可以感受到她淡漠的語氣裡對這份工作的熱愛,不形於色卻舉手投足都是蛛絲馬跡。

 

兩人在長期朝夕相處後逐漸滋生好感。克莉絲汀和其他研究室的同事都沒有太深入的私人交情,正職員工和她多半都有一定的年齡差距,興趣、流行和話題也八竿子打不著,有些超微年長的同事也會對於她的外貌和裝扮風格產生先入為主的偏見。年輕的同事也不是沒有,但年輕人多半都和她一樣拿約聘,就算嘴上不說,相互競爭的潛意識始終存在,畢竟那麼多約聘雇員中,只有一個能拿到下個退休員工留下的正職缺,而她工作的優秀表現不得不使其他約聘員工備感壓力。

 

而依波利特,一個後進的新人,熬過菜鳥期後雖然較少犯錯,但表現普通,看起來也沒什麼太大的事業心,是個只想做事領錢過個舒適小日子的草食族,和他相處克莉絲汀不用提防背後冷箭、莫名的流言蜚語、話中有話的第二層意義或是不知該是否欣然接受的讚美,她可以卸下心防和面具,好好地、毫無壓力和拘束地和一個人交談、相處。

 

之後兩人便開始交往了。

 

兩人的戀情滋長地飛快,不消多久便進入羨煞眾人的熱戀期,那時候他們時常下班後一起小酌、吃晚餐,然後去看電影或是回家看影集,最後總是以熾熱完美的性愛做結,當兩人蜷抱相擁在被窩裡時,那溫度讓依波利特感到無比幸福。

 

他們時而談論工作,但依波利特對於工作沒有特別的主張,反正他目前只是個單純接受任務的基層分析員,公司的走向和政策目前並不在他煩惱的事項裡,克莉絲汀雖然嘴上說自己不是工作狂人,但她對公司的事務卻很有自己的看法,從研究室的品管流程、各部門的分工和資訊傳達她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見,他很欣賞勇於表達自己的女性,也總是附和她。

 

克莉絲汀喜歡身型精壯的男性,為了她,依波利特開始上健身房減肥,一開始的確不容易,但當他開始瘦下來,慢慢朝克莉絲汀的理想目標前進時,他覺得很開心,好像在健身房每舉一次啞鈴,他就離愛情愈近一步,愛情就像一條具體的終點線,他可以一步一步慢慢走過去。

 

但兩人的戀情卻在依波利特得到CDI正職後嘎然而止,他知道克莉絲汀不會像一般女孩一樣因為這個好消息而替他高興,畢竟這代表著他排擠了她的機會,他原本以為克莉絲汀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冷靜獨處,重新調適接受兩人關係所發生的變化。

 

但當他回家看到克莉絲汀帶走了自己所有的物品,並把鑰匙留在桌上時才驚覺事態嚴重,她封鎖了他的電話、臉書以及一切可以讓依波利特聯絡上她的方法。工作時依波利特試著接近克莉絲汀,但卻只得到冷漠疏離的對待,並說兩人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談的,那位曾在他懷裡依偎一起看影集的女人,變成了塗擦著完美龐克妝容、面無笑容、工作效率超高的莉絲白.莎蘭德。

 

幾個月後,克莉絲汀在合約即將到期之際接受了研究室在其他城市分部的職缺,簽了另一紙CDD合約,沒有不捨、沒有再見,就這樣徹底走出依波利特的生命,彷彿他們的愛不曾存在。

 

過了很久,他才在朋友的指點中明白,克莉絲汀愛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工作,自己只是在不威脅她工作的前提之下附帶而來的好處,但他陰錯陽差地得到了這個CDI的空缺,那又怎麼能期待在剝奪了她職涯發展的渴望之後還能繼續維持這段戀情?



 

被克莉絲汀結束這段感情後,原本就有在抽菸的依波利特又抽的也更兇了,有的時候一天要抽掉兩包,他也開始使用各種交友軟體,在交友軟體上滑著一張張不同女孩子的大頭照,依照篩選條件跳出來的女性各個都非常美麗迷人,但他開始感到迷惘,他可以在軟體上輕易找到這些女孩,卻無處找愛情。

 

透過交友軟體也認識不少女生,約出來見面的也有幾個,但總無疾而終,彷彿不靠見面、請喝咖啡或是一些花錢使女孩子高興的手段便無法維持這相識的緣分。從交友軟體和社群軟體得來的友誼和情感有著明顯網路社群的特徵,只要調整了設定值和參數,原本相交的兩個人就可能從此成為平行線,相識、相熟、傾心都不再擁有情感的厚度和溫度,隨著手指滑一滑就可以達成或是消逝。

 

一整晚躊躇後寫成的真誠告白換來一個Emoji笑臉,空泛、敷衍、虛與委蛇、令人沉默的空白,那甚至不是個真正的笑容。

 

後來他從Tinder遇到一位漂亮女孩安珀,她很熱情、很主動、很會甜言蜜語也很會挑逗,兩人在第一次約會就發生了關係,在依波利特開車送她回家時,她親吻了他,並爬過副駕駛座騎到他身上,隻手解開他的褲子;第二次當依波利特約安珀來家裡晚餐時,他忙了一下午準備了一桌浪漫晚餐,而安珀只準備了一副手銬和穿在風衣外套下的情趣內衣,想當然爾,兩人幾乎沒時間吃晚餐。

 

安珀從不傳簡訊問他好不好,而是傳給依波利特一些性感私密照,每當她打電話給依波利特就代表著他們將會有個激情火辣的夜晚。他們幾乎都約在依波利特家,但她對於臥房外的事物似乎不太關心,她不在乎晚餐吃什麼、Netflix看什麼或是見面禮物要準備什麼。

 

以安珀自己的話作結:他負責做飯,而她負責做愛。

 

雖然安珀對於兩人在床上和車上之外的關係始終沒有著墨,而他的朋友也不是沒提醒過他這段關係代表的意義,但依波利特卻已經開始產生依戀,並認為為兩人有超越身體以外的情感關係,他開始希望能和這女孩擁有更多未來,對於一位渴求愛情的寂寞男人來說,她就像一場最綺麗而不真實的春夢,而他卻希望這場夢終會變成現實。

 

只是一個月後依波利特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問題:安珀早已有個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了。

 

得知消息後他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彷彿命運下定決心不讓他好過,幸福只是吸食鴉片後看到的短暫幻覺,是時候要醒來面對殘酷現實了。在決定和安珀對質前他幾乎食不下嚥、夜不能寐,他把想說的話都寫在紙上,希望能為這一個多月的時光挺身而出,希望能扭轉情勢。

 

然而他文情並茂的論點和話語都僵在那張紙上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安珀並沒有要為他離開男朋友的打算,她只是在他去南美洲出差的這幾個月裡需要一點樂子和刺激而已,需要人疼、需要人寵、需要有人讓她高潮地顫抖。

 

沒有人是用Tinder來找真愛的,安珀抬眉,彷彿理所當然,對於依波利特的情感絲毫無動於衷。

 

依波利特啞然,好像愛上她不僅是低階新手才會犯的個錯誤,而且是個令人難堪、困擾的錯誤。

 

發生在Tinder的事,就留在Tinder吧!依波利特最後提了分手,安珀也沒反對,輕鬆地像是點點手指刪除好友和歷史訊息一樣容易。



 

在和安珀分開後的那段時間除了療傷之外,他也開始思索,他要的從來不是激情後的空虛、隔天醒來的空枕頭、性愛過後各自整裝的著衣聲,他要的是捧著婚戒盒子的重量、院子裡BBQ烤肉架傳來的香味、坐起來舒適平穩的休旅車,和每天醒來看著枕邊人睡眼惺忪、一頭亂髮地衝他傻笑。

 

那段時間他不顧朋友的反對買了愛情教練的課程,他需要的才不是心理醫師那不著邊際只會挖人童年和父母關係的自我剖析,這種毫無意義的諮詢和他要的愛情一點關係都沒有,他要的是有人給他一些必勝撇步,讓他可以一步成功找到真愛。

 

愛情教練給他的失戀復原第一課就是好好準備自己,讓自己看起來比以往更有魅力、更有價值,更值得女人託付和傾心。

 

依波利特想了想,他是個想要家庭的人,他雖然現在還沒找到真愛,但他仍舊可以為夢想中的藍圖先做準備,他不必等到有了女朋友或老婆後才開始決定買休旅車、買大房子,他可以把這一切都先準備,然後等時機到了,這家庭的未來女主人就會現身。

 

於是他前不久才買的車賣掉,換了一輛更大的休旅車,並開始物色這地區的房子。

 

從拿到CDI到現在也快六年了,薪水和福利都相當優渥,而依波利特雖然沒有刻意節儉儲蓄,但除了抽菸和健身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筆消費,到頭來還是存了不少錢,雖不至於到買房子不用比房價的地步,但要負擔頭期款或是貸款基本上是沒問題的。

 

他最開始想買在艾克斯普羅旺斯附近,學區好、城市的氛圍和風氣也不錯,但問題是號稱南方巴黎的艾克斯房價實在太貴了,也許靠近亞爾的鄉間會是不錯的選擇,雖然有點偏僻,但離梵谷之城亞爾、卡馬格濕地公園和阿爾庇山脈都不遠,能讓孩子在自然中長大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如果能再養一兩隻貓或狗,那會是多麼幸福的畫面哪!



 

半年後,依波利特在健身房認識了莎菈,為了知道莎菈的健身時間,那一兩個禮拜他幾乎天天都去健身房報到,然後和莎菈一起運動、聊天,相處一陣子後他決定約她出去喝杯咖啡、看看電影,莎菈提議兩人去看《樂來樂愛你》(La La Land)。

 

電影結束後莎菈就和依波利特攤牌。她比依波利特大八歲,前不久和伴侶離異並獨自帶兩個孩子,工作忙、生活也挺忙的,她是滿喜歡依波利特的,但她現在的生活複雜又瑣碎,不適合談純粹又浪漫的戀愛,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能不能投入一段新感情。

 

但依波利特說如果莎菈不介意嘗試,他願意成為她生活上的助力。最後莎菈點頭答應,沒有立刻承諾兩人的關係,但她願意試試看。

 

莎菈和依波利特之前交往過的女孩都不太一樣,她永遠都穿平底鞋、整齊舒適而不過度打扮張揚的衣裝,化妝也只有基本的眼妝和口紅而已,她的包包裡沒有隨身的小瓶香水和粉餅,而是濕紙巾和乾洗手酒精。依波利特認為這是為人妻、為人母的洗鍊,但莎菈只說任何需要自己帶兩個小孩的女人都不再會有時間在自己外表上吹毛求疵。

 

她從不期待依波利特給她買禮物,但他買禮物給她時她會很感動,不是禮物本身,而是依波利特仍把她當成女孩子來寵;她也不會為了一點小事和依波利特發脾氣,她說光顧兩個孩子就累得不行了,她不願意用剩餘的最後一點精力來和依波利特吵架鬥嘴。

 

依波利特有時候也會幫著莎菈接送孩子,兩個孩子雖然調皮,但挺討人喜歡的,還有幾次他帶著她們一家三口一起出外踏青野餐,吃完三明治後大家一起玩法式滾球。

 

突然間依波利特覺得自己離夢想中的家庭藍圖好近,雖然他們還沒穩定下來、雖然那兩孩子不是他的,但他不介意,他甚至已經有一家人一起生活的畫面了,他想著他應該開始更積極地找房子了。

 

但之後他卻鮮少能聯絡上莎菈,莎菈告訴他這段時間她比較忙,沒有空也沒有餘力出來見面,依波利特時常訊給她,並希望能再次約她出來,但一次推拒、兩次改期、三次已讀不回後,依波利特開始亂了陣腳,他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他以為這一次不一樣,他以為這一次他找到真愛了。

 

最後在他百般堅持之下,莎菈終於答應約個時間和他見面,兩人已經超過一個半月沒有見面了,原本依波利特是滿懷怒氣和焦慮的,想要責怪莎菈的漠視和不理不睬,但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位憔悴無比、雙眼浮腫的悲傷女子。

 

這段時間莎菈的父親病逝,而小兒子則被診斷出罹患血友病,需要進行一系列的療程,前夫願意出所有的醫藥費,但前提是要修改兩人對孩子現有的扶養權歸屬,突然間所有人生和家庭的重大苦痛都壓到了她肩上,她現在只能擦乾眼淚,先想辦法和孩子們挺過眼前這一關,然後,未來的人生路,到時候再行打算。

 

依波利特告訴她錢不是問題,但莎菈卻搖搖頭沒接受,有義務和責任為兒子的治療付錢的是她,而不是依波利特,就連孩子的爸要付醫藥費都有前提但書了,更何況是和他們非親非故的依波利特,莎菈從上一段婚姻裡學到的一件事便是:妳若拿別人的錢,便會永遠矮人一截,而她再也不願意拿別人的錢了。

 

那我們的感情呢,我甚至已經想好要買一間房子給我們一起住,依波利特逼問。

 

莎菈嘆口氣,她不知道,她現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也無法去思考,現在不是她投注於新感情的時候。也許,我們兩人都先休息一陣子吧,莎菈虛弱地說,但是眼裡擠不出一滴淚,對她來說,和依波利特分手遠不及喪父和愛子生病來得痛苦,現在身上能少一份重擔,她也許心裡是如釋重負的。

 

依波利特沒再說什麼,沉重地點點頭,再一次,讓命運剪斷了他的愛情線。

 

臨走擁抱時,莎菈跟他說,她知道依波利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渴望愛情本身,每個人都想要有愛情,但如果只是要擁有愛情,是否身旁是哪個女人都無所謂了呢?如果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期待擁有愛情,那便不是單純純粹地去愛一個人了。

 

「你是渴望擁有愛情,還是渴望擁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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